日前,有患者家属爆料:医院强迫患者家属献血才给安排手术,颇有“以血换命”的意味。“强迫”一词,要挟的味道很浓,一副医生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画面展现在大众面前。不少网友义愤填膺地指责医院。
但这次,真的无法支持患者家属和某些网友的看法,因为医院也相当无奈。
多名患者家属爆料:医院强迫患者家属献血
近期,辽宁省朝阳市多名患者家属爆料,遭遇医院“强迫”无偿献血。
一位家属反映,前段时间带家人去医院看病,需要手术。办完住院后,医院却要求患者家属先去血站无偿献血,凭一周之内无偿献血证才能安排手术,且献血量最低800cc。如果家属无法献血,亦可找亲戚朋友代替。
无奈之下,家属只得照办。医院见到献血证后,给病人安排了手术。
无独有偶,一网友近日在某乎发帖称,两次经历海南省某三甲医院的“强制”献血。
第一次是去年,其父亲因骨折住院,手术前,护士以及实习医生强调要献血800~1000cc。他们暗示,如果不献血,就无法安排父亲手术。因母亲贫血,该网友自己去医院对面的献血屋献了800cc。
第二次在今年,网友自己腹部发现一个良性肿瘤,决定去医院切除,相似的场景再现。但因父母均不符合献血条件,于是咨询血液中心。血液中心答复,有献血证就可以申请手术用血,但需要登记。网友去献血点登记,但工作人员告之,这个手术完全不需要用血,劝其不要浪费这次用血机会。次日网友将这一情况告诉医生和护士,他们便也没有再强制要求。
患者家属质疑的背后 是医患信息的鸿沟
吐槽之余,患者家属还提出了一系列质疑:
一、用血已经付费,医院为何还要求家属去无偿献血?
二、既是无偿献血,为何用时要缴费?
三、有的手术用血概率极小,为何还强制家属去献血?
四、假设每台手术的家属都被要求献血,但实际上大多数血液并没有给患者使用,多余的血液又流向了哪里?
……
这些信息在网上掀起了一定的波澜,指责医院医生的声音纷至沓来。
针对患者家属的质疑,我们来一条一条分析:
首先,血液不是工厂里造出来的,要有人献,才能有的用;你不献,我也不献,那只能都别用了。我国血库一直比较短缺,疫情以来,更是雪上加霜,大街上连人影都见不到几个,更谈不上采血。多地血库告急曾登上热搜,例如2022年12月30日,首都献血官方微信发布《致全市人民无偿献血倡议书》,受疫情影响,北京市街头采血量大幅度下降,每天采集血量远不能满足危重症患者需要。
有医生还表示,因为A型血紧缺,其所在医院把当天所有预计可能需要输血的A型血病人手术都停了。需要互助献血的一般是择期手术病人,择期手术意思是即使短期内不开刀,病人也不会有生命危险。可如果术中发生大出血,血库又没有足够血可用,病人可能分分钟就死在手术台上了。
如果血源充足,医生又何苦来“为难”患者家属,况且献血是去血站献,既没献给医院,更没献到医生家里。临床用血的正常流程是:医生判断患者是否需要输血,如果需要,就提交申请,由医院输血科将申请单转送血站,再由血站发血,输血科取回,最后给患者输血。正如上文中的第二位患者,血站不要求其必须献血,医生护士也不会多此一举。
总之,医院医生要求患者家属必须献血,只是充当了血站的传声筒,反过来又当了逼人献血的背锅侠。
其次,至于无偿献血为何用时缴费,这是因为血是无偿献的,但从采血到将血送到医院,中间有复杂的流程,需要消耗人力物力,意味着需要给相关人员发工资,需要购买各种材料。例如,献了的血不能直接给病人输,要先检测,排除乙肝、梅毒、艾滋等传染病,灭活病毒等等。
再之,对于患者家属提出的“大多数血液并没有给患者使用,多余的血液又流向了哪里?”这是因为有的患者没有用,有的患者用量惊人。一位网友表示,前几天医院里一个孕妇产后大出血,输了17000的血制品,才抢救回一条命,用光了整个城市血站的备血,甚至还要到隔壁城市去调集血液。再就是,车祸肝脾破裂的患者,通常得用数千毫升。这中间的细账,尚未可知,但也绝非患者家属想得那么简单,一个人的献血量用于一位患者。
患者家属质疑的背后,也反映了对当下血荒现状的不了解,对相关常识的匮乏,由此造成医患沟通不畅,医生心里想的是如何解决血荒难题,患者家属想的是你这么盛气凌人逼迫人干嘛?这一幕其实也是现实中常见的场景,除了无奈还是无奈!
“互助献血”有法可依吗?
上述让手术患者家属献血的行为,学名叫“互助献血”,是指在血库紧张的情况下,血液中心鼓励患者家庭成员等量换血,即不论血型是否相同,患者家属献血后,持献血证到所在医院,为病人换用所需等量血。
1998年颁布的《献血法》第15条就明确提倡择期手术患者自身储血,或动员家庭、亲友、所在单位以及社会互助献血。
1999年颁布的《医疗机构临床用血管理办法(试行)》也有类似规定。
2000年原卫生部印发的《临床输血技术规范》还明确了互助献血流程。
因此,在血源紧张的情况下,提倡互助献血是合理之举,有法可依。
不过,互助献血形式一度让不法分子钻了空子,催生了血头卖血等产业链,为安全用血带来了风险。
鉴于多种原因,国家卫健委2018年在全国范围内全面叫停了互助献血,少数边远地区除外。
但是,当下血荒严重,非要较真互助献血已经叫停,不能强制患者家属献血,那结果就是很多患者无血可用,无法及时手术,甚至无法得到急救。
所有的规定都是为解决问题而设,是为解决问题而服务。但现实在不断变化之中,昔日合理的规定,今日可能反成了枷锁。“血荒”的当下,一方面得先想办法解决燃眉之急,一方面需要及时更新规定,与时俱进。
此外,还需通过多种方式加大无偿献血宣传力度,壮大无偿献血志愿者队伍,建立全国无偿献血网络。
多措并举,才能保障用血问题得以解决,而非让医院和医生背负“黑心”的骂名。
(环球医学编辑:丁好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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